御书房的侧殿是任德平日批阅奏章疲累时休息的地方，早已备有了床榻。此刻，任德正心满意足地拥着楚柔柔躺在床上。

楚柔柔娇声说道：“皇上，奴婢偕越了。”

“胡说八道，谁说的？”任德满脸笑容，“朕出生以来，从来没有像这三天这么快乐过。”

“可是，奴婢不过是个……”

“不要整天奴婢、奴婢地自称。你不是相国府的嫡女吗？朕下旨让你恢复身份就是了，到时候再给你封个贵妃的头衔。”

楚柔柔心中暗暗欢喜，脸上却是一脸哀愁的神色：“奴婢怕桂王、怕桂王妃，更怕太皇太后。”

“不用管他们。朕才是九五之尊。”

任德口上这样说，但却突然兴趣索然地坐了起来，他心中烦乱不堪，便索性披上衣服在地上来回踱步。

楚柔柔用薄被轻轻包裹着身体，她用手拉着被子不让其掉落地上，再轻柔地走到任德的背后，轻轻地俯在了任德宽阔的后背上。她的发丝碰到了任德脸，任德一阵瘙痒，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叹着气。

“皇上，你不要想太多了。奴婢不求身份显贵，只要能够经常侍候皇上，奴婢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任德长叹一口气，他看着房梁在发呆。

“皇上，奴婢的事真的不用你忧心。”楚柔柔可要逼出个所以然出来，她可不能让这次机会轻易溜过。

任德终于点头道：“你重新恢复身份的事情碍着太皇太后，朕的确有些为难。但朕要留你在身边总是可以的。等朕通过御前比武和联姻压服了靖南王之后，那顾惜缘自然就……”

就在此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总管太监陈进心急火燎地喊道：“皇上、皇上，不好了……”

“有什么事？”任德很不耐烦。

“宫内侍卫来报，御前比武名单上的武者被杀了，还一死就是三个！”陈进语气急促。

任德大惊，他推开侧殿的门问道：“怎么回事？那份名单上的人，连朕都不知道。是谁泄密？桂王吗？秦王吗？”

陈进闻言不懂得回答，他只是张大了嘴。

任德不怒反笑：“哼，平日里神神秘秘的，什么事都瞒着朕，皇祖母啊皇祖母，你这次可是自己玩砸了。”

陈进更加惶恐，他连忙四处张望了一下，跪倒在地劝道：“皇上，皇上，你要慎言，慎言啊！”

任德自知自己情绪表露得太过，他咳嗽一声问道：“太皇太后知道了吗？”

陈进点了点头。

“那就不用管，让太皇太后善后就是了。”任德将侧殿的门一关，轻轻地搂着楚柔柔的纤腰回到了床榻旁边坐下。

“皇上，你怎么好像很高兴似的？”

任德冷笑：“太皇太后硬要主持这次比武的选人，朕便让着她，这下好了。选出来的人死了三个，自作自受。朕要彻查谁人泄密！”

“皇上，不能查的。”

“为何？”任德愕然，“为何不能查？”

“皇上，你觉得知道名单的都是什么人？”

任德猛然醒悟，这份名单的知情人并不多，彻查之下当然可以查出来。但牵连却是非常广，要是一个闹不好，要招人忌恨的。

任德点头道：“你倒是很聪明。不查就不查吧。不过，朕想查一查另外一件事……”

楚柔柔一脸媚笑，她轻轻拥着任德……

任平生夫妻二人进到皇宫的时候，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楚霜霜换过一身宫装和任平生一同以拜谢母后为名造访了太皇太后的小屋。

寒暄过后，太皇太后对任平生冷笑道：“听说死了三个？”

“是的。”

“这份名单的知情人呢？”

“秦王和我，还有……”

“你想说还有哀家是吧？”太皇太后冷眼看着自己这个养子。

“母后有没有告诉别人？”

“你好像一点也不怀疑秦王？”太皇太后脸色变了。

“不需要怀疑，秦王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样的人？他眷养门客，号称门下三千。他究竟想着什么，你看得透吗？”太皇太后轻抚着自己的左手，“当年想拥立秦王的人也不是没有。”

任平生当然知道，当年秦王的母妃赵太妃的族人中有人不过是私下议论了一下任风比任德更应为皇而已，已经惨遭屠戮，杀了一大片。

“还要再“莫须有”一次吗？要儿臣去办吗？”任平生的眼睛空洞，他的瞎眼看不出一丝的情感，语气也很平静，就仿佛这个提议根本就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

“你说呢？你的判断是……”

“儿臣不是相信秦王，而是国家正在用人之际。梁国又突然派杀手杀了我国三个高手，肯定是因为御前比武一事。儿臣认为，若是靖南王和梁国有勾结，那就麻烦了。但这名单……”

任平生突然不说话了。

“你好像话中有话。你认为，消息是谁泄露的呢？”太皇太后的眼神锐利而凶狠。

可惜，任平生此刻根本看不见，他只是冷静地说道：“儿臣不敢说。”

“你想说是我？”太皇太后的目光闪动。

“比武名单是秦王所撰，上面的人选本就和秦王过从甚密。只怕母后是有所忌惮吧？与梁国勾结的，是靖南王？还是母后您？儿臣不敢随便猜。”

“你好像很笃定，以为哀家会相信不是你泄露消息出去的吧？”太皇太后叹气，“你为何会如此自信？你可以怀疑哀家，哀家难道就不能怀疑你？”

“儿臣不过是半个废人。太皇太后尽可放心。”

“你猜得倒是不错。是我做的。”

“秦王是鹬，梁国杀手是蚌，太皇太后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任风他坐拥三千门客，朝中大臣多有拥护他的，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次的御前比武就算是赢了，也大涨秦王个人的名声。这份名单必须换。可是，我又不能明着驳回。那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代价呢？”

“不过是差人去梁国买一个江湖杀手而已，便宜。”太皇太后冷笑。

“母后你是想让秦王卖命，却又不想他声望日隆？最起码，他的实力越弱越好，却又不能太弱，是吧？”

“不错。我只是想不到，那个梁国的杀手居然连东方一叶也杀得了。这倒是有些意外。也打乱了哀家的计划。比武的名单要慎重些了。”

“那新的名单呢？母后已有成论？”

“这次就让韩王、秦王出战。只要韩王也赢了，自然会分了秦王的功劳。还有一个人选，吴王说他有办法。”

“吴王也知道这份名单的人选？”任平生皱眉。“太皇太后是想让吴王背上泄露名单的黑锅？”

“这倒不是。他能知道。也是近日哀家故意露给他的，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杀手过来？不过，他府中倒是藏了一个绝顶高手。他每晚都让手下去给他练招，还以为哀家不知道他打的小算盘？他还故作神秘地说这个高手一定会赢的。你看呢？”

“既然是吴王打了包票，那儿臣就不多过问了。”任平生站了起来，楚霜霜连忙扶着他。

“你还是回去好生歇着吧。御前比武的事情，我交给吴王办就是了。你好好陪陪桂王妃吧。”太皇太后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

任平生微笑着点头，他让楚霜霜扶着，慢慢离开了太皇太后的小草屋。

楚霜霜一直听着，并没有插口，一路出宫她也没有和任平生说过一句话。俩人只是这样静静地回到了静悄悄的桂王府。

“人呢？都到哪里去了？”楚霜霜很疑惑。

“大概一个个都还没睡醒呢。”任平生微笑道，“我早上不会在府内到处走动的。也不用他们侍候。”

“乐得清净！喂，我看你的意思，好像想要撂挑子不干了？”楚霜霜喜形于色，“你打算和我去游山玩水？”

“没错。太皇太后爱怎么折腾，随她去吧。你看了东方先生的事情，难道没有感悟些什么吗？”任平生轻抚着楚霜霜的手，“御前比武之后，我就请辞。这样，合了你的心意了吧？”

楚霜霜高兴地跳了起来：“太好了，你不是说在东南地方你买了个茶园吗？我们就去那里游玩。然后再乘船出海好不好？你大概没看过大海吧？”

“大海？你的提议不错。”任平生双眼看不出一丝神采，但脸上却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楚霜霜拉着任平生的手在脸上磨蹭：“到时候，我们带着小平凡。我再给你生几个小娃娃玩玩。”

任平生脸上一红，他正要说话。

楚霜霜却叹气道：“可太皇太后对你下了这么大苦心。你才刚刚执掌“水中月”不久，她不会让你走的，你还是和我偷偷溜吧。”

“可以。”任平生突然抱起了楚霜霜，“不过，今天你可别想逃！”

“喂，放我下来，你现在看不见路。”楚霜霜双脚乱踢。

“这王府是我家，看不见路也走得回房的！”

“回房？大白天的，你、你想干嘛……”楚霜霜没再踢脚了，脸色涨得通红。

“你说呢？”任平生果然认得路，他大踏步地走向了新房的方向。

楚霜霜满脸娇羞，她轻轻地将脸埋在了任平生的怀中。